第122章-《怎敌她媚色如刀(穿书)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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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油壁车不紧不慢地进了城,穿过大街小巷,向郡主府驶去,糜芜卷起车帘细细瞧着,街市上比她离开时热闹了许多,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,处处透着一股生机蓬勃,崔恕他,把这天下治理得很好。

    只是回到郡主府一看,时光却像停在一年前一样,处处都与她离开时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卧房里收拾得纤尘不染,里间床上放着她从前常用的被褥,外间的榻上叠放着崔恕当夜用过的寝具,就连当日那个香炉也搁在角落里,炉中灰烬已经冷透,再也看不出其中包含的秘密。

    糜芜拿起香炉端详着,嫣然一笑,她以为他当时盛怒之下或许会毁了这些东西,没想到他竟然全都留下了。

    再到院子里走一遍,樱桃花正开得热闹,石竹花新生了花苞,小菜园也在,土地重新翻过,小小的菜苗已经拱出了土壤,迎风招展,她去年亲手搭的黄瓜架依旧留在那里,已经新栽了瓜苗,抽出嫩绿的藤蔓,顺着架子正往上爬。

    一切都像她刚刚离开一样,崔恕完美地保存了当时的场景。

    但他却再没有回来看过一次。

    果然是他,拿得起便放得下,这才是她一直放在心上的男人。

    夜里躺在床上时,糜芜久久也无法入睡,脑中翻来覆去,想着的尽是崔恕。也不知他此时在做什么,有没有像她一样,也在想着她?

    福宁宫中。

    崔恕批完最后一本奏折,合起来放在书案上,负手向外面走去。

    脚步才踏过门槛,目光已经不由自主地向抱厦看去。

    糜芜住过的地方至今还保持着原样,从她走后,他再没有踏进去过一步,但此时看着灯火映照下黑魆魆的门窗,竟是分外有吸引力。

    崔恕犹豫片刻,终于还是向那边走去。

    推开房门,左手是窗,右手是一架小小的插屏,虚虚遮挡着通往卧室的门。崔恕慢慢向左边走去,窗下还像她在的时候一样,放着一张描金边的檀木小桌,摆着一只玉青色的玉壶春瓶。崔恕记得她从前总喜欢在瓶中插些奇奇怪怪的东西,有时候是竹枝,有时候是莲蓬,还有一回他甚至看见瓶中插着一枝半青半黄的芦苇,充满了野趣,就好像四季风景都被她留在这小小的瓶中一般。

    崔恕走到窗前,抬眼向外望去,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后殿的殿门,薄薄的唇不觉翘起一个微细的弧度,心底便泛出了一丝甜意。

    那时候他在福宁宫行走时,总会不自觉地向这扇窗望一眼,他从来没在窗前看见过她,但他总觉得她应该就躲在窗后看着他,也许他的猜测并不全对,但至少应该有那么几次,她就站在此处,望着他从殿中走出来。

    现在想来,那时的爱而不得,那时的相望相守,却是与她相识以来最甜蜜的辰光,毕竟那时候,一切都充满了可能,他们都还不知道走近以后会让彼此都遍体鳞伤。

    当初情浓时,他全不能想象她会离开,然而她走了一年,他竟然也熬了过来。

    崔恕站在窗前望了许久,这才迈步转过插屏,走向里间的卧房,她的床帐依旧像从前一样摆设着,崔恕在床上坐下,抚着柔软的被褥,眼前浮现出今日糜芜微微惊讶的表情,当时他说先走一步的时候,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,她眸中有委屈,还有留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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